26(Final).
瞬間一陣冷笑穿過了話筒傳到了另一邊。
「哈哈哈,社長,真的很久沒跟您連絡了呢。」
「是啊。上次見面是簽約的時候吧,我們有整整快一年沒連絡了。」
「想念您的兒子了吧?」車學淵勾起怪異的笑容。
「當然了。他幾乎不回家,都不知道哪裡才是他的家了。」鄭丙熙笑道。
車學淵的臉頓時垮了下來。
鄭澤雲在旁邊看著,記著姊姊的話,讓他不要露了口風。學淵,他是來害你的……
「怎麼,我霸佔了您親愛的兒子,生氣啦?他可是我重要的人才,還沒機會謝謝您呢。」
「不用謝,你讓他回家一趟就行了,能幫到總理,可是我的榮幸。」
「就回家一趟?您還真是好說話啊,不如我請您吃頓飯吧。」
「正合我意。」
「是嗎,看來今天我們的對話只能到這裡了,」車學淵的手放到了錄音機上,「我們很忙,再見!」
"我們很忙”是嗎……
鄭丙熙放下了話筒,車學淵也按停了錄音機。兩人眼皮底下,同時閃過異樣的眼神。
「澤雲?怎麼了,你看起來很緊繃。」
「不…沒有,只是沒睡好。」鄭澤雲胡亂撒了個謊。
「剛剛你也聽到了,你爸爸很想念你呢,要不要放個假回家呢?」
鄭澤雲忍不住了,「不行!我不能離開這裡!」
「是嗎…」車學淵不像從前,三催四請都讓他放假,這次卻馬上接受了鄭澤雲的拒絕,「其實我也覺得你留在這裡比較好。」
「……?!」鄭澤雲愣了一下,難道車學淵知道些什麼嗎?
「澤雲,你知道我爸爸的事情嗎?」
「你都沒說過,我怎麼會知道……」雖然車學淵很大機會知道內幕,但鄭澤雲還是不確定到底該不該說出來,那晚的對話,只好先保留說詞。
「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吧,我媽說,我爸總是偷懶、不知跑哪裡去…其實我也一直瞞著她,我爸是被落井下石,打入冤獄的。」
……原來他知道?!
「我爸爸其實是個很努力也很有才華的人,沒有他,我根本沒有今天這個位置。可是有一次發生了一宗證劵交易的糾紛,我爸成功打贏了那場官司,牽涉巨額賠款,對方公司不得已宣布破產──」車學淵突然停頓下來,嚇得鄭澤雲一身冷汗。
難道就是昨天他聽到的”垮台”嗎?
「唉,那時候我啥都不懂,等到他們再重建起來,我爸已經發展到了加拿大,那時候我大概19歲吧──一邊接管公司事務一邊進修,正忙得不可開交,竟然發生冤案……我想那次是最危險的,很明顯就是報復手段。」
「好過分……」聽得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話,鄭澤雲只能隨便嘟噥一句。
「可是,澤雲哪,」車學淵站起來,走到鄭澤雲面前,「對方頭家不是別人,正是你的父親,鄭丙熙。」
「……」
「唉,他的名字我聽得多了,見卻是第一次見,他一表明身分,我皮都繃起來了。不過他一向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正常,我還以為是當時我多心了。」
「既然知道這些事,為什麼當初簽約,你還要簽下來……」鄭澤雲低下頭,忍不住落了淚。
「你記不記得我問他的話,」車學淵拭去鄭澤雲臉上的淚水,「我問他你是不是自願來的。」
「學淵,我…我不是自願的,我…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……?」
「當時我是多了點心思,覺得鄭丙熙是不懷好意而來,當然就不會認為他說的是實話了。我只是沒想到我多的那點預感是真的。」
「那…為什麼…」
「你要好好感謝李宰煥,他雖然很笨,但他看人非常準。他相信你是好的。」
鄭澤雲沒有出聲。
「你在懷疑,我是否後悔收你…」
「學淵,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」
「噓,」車學淵按住了鄭澤雲的唇,「不准責怪自己,我不要聽。」
「……」
「是的,我曾經後悔,曾經想讓你離開,好多好多遍,千方百計。可那都是因為,我愛上了你,而你也一樣……真是罪大惡極,我這個人啊。」車學淵笑著嘆氣,「鄭丙熙曾經跟我說,你只為自己珍惜的東西付出一切。他可能認為那個東西會是自己吧!」
可惜鄭丙熙錯了,因為鄭澤雲在心裡已經開始為自己的父親禱告。
爸爸,對不起,比起那樣子為求雪恥不擇手段、滿身仇恨的你,我更珍惜那個連小狗也捨不得犧牲的車學淵。
爸爸,對不起,比起我讓車學淵把持不住,是我向車學淵下跪在先。
「怎麼會是罪大惡極呢,」鄭澤雲緊抓住車學淵,「要不是你喜歡上了我,我可能就永遠隱藏著自己的感情,一步步踏入他的圈套裡。」
「澤雲…」原來先動了感情的,根本就是鄭澤雲。車學淵有感而發地,緊緊抱住他。
「我珍惜的東西裡,不包括鄭丙熙。」
車學淵震了一下──這孩子是真的下定決心了,他也很清楚,鄭澤雲對自己是不會保留實力的。
現在再多說什麼也是多餘了,反正車學淵決定要讓鄭丙熙徹底敗在他自己的陷阱裡,自作孽不可活!
隔天晚上,車學淵應了金元植的邀出去跟他見面,而鄭澤雲則跟李宰煥留在了家裡。
「宰煥哪,這段時間真的很謝謝你。」
突然的謝詞讓李宰煥一下子反應不過來,「謝、謝什麼,講到好像你今天就要走了一樣~!」
「我沒有要走啦,」李宰煥的傻樣惹得鄭澤雲一直笑,「是真的很謝謝你,如果不是你,我今天就不會在這裡。」
「怎麼說……」
「既然跟了學淵這麼久,我想你應該多少知道我爸的事情吧。」
「嗯…知道一點。」
「學淵說,是因為你才接受我入職的。」
李宰煥怔了一下,「這個嘛…嘿嘿,當我看到你的時候,我第一個感覺是”好漂亮”。」
「漂亮?」鄭澤雲皺了皺眉頭。
「呃,嘿嘿,看來這個形容詞真的不算誇讚耶,」李宰煥撓撓頭,「那時候看到你啊,我感覺澤雲哥就像水晶一樣,很透明、很清澈,而且很單純。」一邊說一邊眼神透露著崇拜。
「這樣啊…」對於李宰煥奇怪的形容法,鄭澤雲聽得似懂非懂。
「嘿嘿,沒辦法,我比較笨,只會開車和看人。」
「不要這樣講,看人是個很了不起的才能。」
「真的?澤雲哥謝謝你~」
眼看李宰煥就要衝上去抱著他的澤雲哥親了,鄭澤雲反射馬上往後退了兩步。
溫馨場面的另一邊,則是嚴肅面孔的兩個人。
「我想他一定嚥不下這口氣的。」金元植收起平常跟車學淵鬧著玩的心理戰語氣,板起臉來。
「如果他要動我,一定要先過澤雲那一關,不過以鄭丙熙的處事風格,為了報仇犧牲自己的兒子大概也不足為奇。」車學淵不滿的眼神盯著玻璃杯,瞪得裡面的冷水都快沸騰了。
「讓澤雲哥回家的話,就稱了他老爸的意;但硬把他留下來,只會徒增危險……」
「有什麼辦法呢……」一口灌下剛剛死瞪著的杯水,水當然是冷的,不燙嘴,但燒燙的是他肚裡的苦水,翻攪著,想保護鄭澤雲的心,化成想報復的心……
「學淵,你冷靜一點。」看車學淵都快把玻璃杯給捏破了,金元植自己也很急,到底該怎麼辦才好!
兩人沉默良久,車學淵突然想到什麼。
「對了,你先聽聽這個吧。」車學淵拿出錄音機。
金元植沒多說,立即拿起把整個錄音聽了一遍。
「那個,」聽罷,金元植開口,「與其跟他迴避周旋,不如正面對決吧。」
「你瘋啦?」車學淵倏地站起,「是我冒這個險,還是鄭澤雲冒這個險?」
金元植抓住車學淵的手腕,強迫他坐下來,「你不要這麼激動行不行!」
車學淵失了魂似的,”咚”一聲又坐回凳子上。
「我又不是叫你們兩邊拿槍對著幹,聽我說完行不行。」金元植長吁一口氣,「既然鄭丙熙想搞鴻門宴,那就讓他去搞,反正這代表了他在這個之前不會輕舉妄動。」
車學淵沉默一會,「……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。」
和鄭丙熙通過電話後,車學淵依約來到一家格局不凡的餐廳。他通過迂迴的走廊,走到最盡頭的一個房間──煞是危險,是那種封閉式的包廂,可說是十分隱密。
打開拉門,就見著了鄭丙熙單仃一人坐在裡面,但車學淵並沒有因此放下戒心,因為不知何時他會擲杯為號,露出他的真面目,召出他的爪牙。
「可以開始了吧。我們兩個。」鄭丙熙面對隻身前來的車學淵,帶了一抹親切的笑容。
可惜他又錯了。
「不好意思,您稍等一下,」已經就坐的車學淵,敲了敲背後的拉門,「容我向您介紹。」
拉門應聲被拉開了,一個著正裝的男人出現在兩人面前。
「社長您好,我是車總理的秘書,鄭澤雲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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